《校友通讯》

重返沙坪坝、柏溪

发布时间:2009年11月30日来源:浏览次数:1102

  自1946年春从沙坪坝中大复员回南京母校后,至今已有57年多没有再到重庆。而重返沙坪坝、柏溪一直是我的心愿之一。今秋与北京刘敬坤兄、四川外语学院傅群兄和我的老伴赵秀珍一行四人结伴完成了沙坪坝、柏溪怀旧之旅。
  今日沙坪坝
  10月25日,迫不及待地奔赴沙坪坝。进重庆大学大门,景物显得非常陌生,不似当年。凭依稀的记忆沿路左转,行不久即见一重檐灰墙古典式的三层建筑,该是重大商学院了。再循绿树成荫的小路,转几个弯就见到一由花岗石建成的大楼,即是重大工学院。其背面一条宽约4米的幽静小路,重大的鸳鸯路依然如昔。穿过民主湖,在我们淡淡的印象中,走不多远就应是中央大学灰色敞开式的大门。然而大路两侧所见的是多栋高大建筑,如电影艺术学院等,路前方亦为许多稍小的多层建筑。我们茫然了,询问一约五、六十岁的似为老师的人,他顺手向左侧一指说,沿这条路过去就是老中大的礼堂。转弯走过去,眼睛一亮,熟悉的大礼堂就在眼前,还是黄色的,门窗紧闭,冷冷清清,大门经改建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侧面靠后的墙上有一标牌上书:“一九三八———一九四六年 中央大学大礼堂旧址”,曾听到重庆的老校友说过,数年前重大原拟将其拆掉,经中大重庆校友会及各地中大校友多方奔走呼吁,与重大联系后才得以保留下来。
  向前不远有一条不宽的丁字形路,路口两侧有几个小摊贩,偶有车辆往来。走近抬头一看,松林坡形态大致如旧,一层层石板阶梯直上坡顶,左边原教务处所在地为一灰砖房取代,其上的老图书馆荡然无存,但见不甚高的小松林和杂树。坡口的右侧是中央大学迁渝纪念亭,虽建成仅8年,已显陈旧,亭周杂草丛生,亭内光线阴暗,碑上的文字难以看清。沿松林坡到中渡口方向走了数百米路即中断,建了不少房屋,其中有一所小学。原来松林坡沿嘉陵江的环形路非常幽静,就是中大的鸳鸯路,现在是没有了,留给老校友们的只是美好的回忆。记忆中,下到中渡口的路边记得有一棵大黄桷树,也看不到了,中渡口小店痕迹一点都没有了,据说此处已建了实习工厂。
  从教务处向老饭堂、教室方向的环形路两侧都是以后的建筑物,中大的老房子丝毫无存。我们踏着过去的足迹遗憾地离去。
  到了沙坪坝正街,呈现一片现代都市的繁华景象。在南开中学的南边、相当于沙坪坝正街和汉渝路到小龙坎交叉处,直抵重庆火车北站的几条街区,新建一大字形大广场和步行街,由绿色艺术广场、名人雕塑广场、三峡广场、商业文化广场组成,有巴金、于右任……等十位名人高约2米的塑像和三峡景观等,其建筑堪称国内一流,在北京和上海都还未见到可以与其相比的广场步行街。广场周围高楼林立,商业繁荣,人气旺盛,晚上灯火辉煌,更觉美丽壮观。
  沙坪坝正街上保留下来的唯一可辨认的地方是南开中学,虽然大门已变得富丽堂皇,大门旁的操场已是塑胶跑道和地坪,校内建筑物的布局仍大致如过去,只是现代化了,体育馆、艺术馆……都是新建的。从前的几栋堪称沙坪坝上一流的教学楼仍在使用,一栋老的楼前树立着该校创办人张伯芩先生的全身塑像。路边醒目处有巨大的标牌,一块是该校今年保送到北大、清华等名牌大学十多个毕业生的大幅照片;另一块是今年考取大学的学生名单,粗略数了一下约五百多人,其中考取一类大学的约占70%,其余为二类大学,仅十数人为三类大学,由此可见该校教学水平。
  在南开中学大门的斜对面为中大附中的旧址,现为重庆市一中,也是市重点中学,教学水平也较高。听老校友说,在重庆大学校园的一片森林前的绿草地上立有一块“中央大学附属中学沙校纪念碑1942.2-1946.7”,其它的遗迹都没有了,我们就没有进入寻访。
  冷清的柏溪
  从沙坪坝到柏溪现有两条路较为方便,一是由沙坪坝乘公交车到井口先锋街,井口为新工业区,那里有嘉陵摩托车厂等,然后再乘三轮摩托车到江边渡口,乘小木船渡江。只是现在渡江的人很少,开船无定时。乃由于渝怀铁路(重庆至怀化)正在兴建,跨江至柏溪的铁路桥已竣工,人们可由桥上通行至对岸。二是由沙坪坝过石门大桥至江北磐溪,过大竹林镇不远,转入一条支路即可到柏溪蚕种厂,这里就是中大柏溪分校旧址。这路线公交车仅到大竹林镇,需步行数公里,方可到柏溪。如有专车则此路线较便捷,车可一直开到柏溪小学门口,也即是中大柏溪分校办公室和女生宿舍的位置。
  我们选择了后条路线。10月26日上午九时许我们一行四人到达柏溪小学,正是星期日,学校里静悄悄,一问杨本祥老师,远处即有人答应,原是中大重庆校友会前一天电话通知了几十年来一直住在柏溪的两位校友,另一位是廖呈祥医生。两位的父亲都在柏溪分校任校工,廖医生且是中大附小的学生,他们也都是70岁上下的老人。杨本祥老师告诉我们,1946年柏溪分校迁走后,先是驻了自卫队,并办起青年中学,后改为江北简易师范。1949年,解放后更名为江北师范,继而改为礼加二中,几经演变最后成为现在的柏溪小学和蚕种厂。
  原柏溪分校校区绝大部分土地都为蚕种厂所用。原分校办公室旁的高台上有一棵皂角树高约10多米,周无杂树,据杨本祥老师说此树为柏溪分校一老教授所栽。我们从树的坚韧有刺的品质,联想到人的品质,猜想莫非是柳诒徵教授所植?从高台上,视野越过大操场环视,见原大饭堂及其右方的梯形教室、生物实验室……,现建为蚕种场办公室和蚕种室,1997年中大重庆校友会立的“1938-1946年中央大学柏溪分校旧址”的石碑就在此院内。再向右的坡上外文系及教室,现多为桑园和庄稼;大饭堂左下方的三栋男生宿舍和浅盆状的操场轮廊仍在,也都是一片桑园和庄稼。
  沿分校办公室下面的小坡下行,坡边原有的几间教室处,大部分是杂草丛生,溪上的游泳池变成一片乱石堆,无一滴水,仅靠山边一丝溪流缓缓地流下,潺潺的流水声没有了。坡旁左侧仅存有一栋当年的房屋,建分校之初为传达室,后为艺术教室,现在是柏溪卫生所,校友廖呈祥医生几十年来都住在这里,他如数家珍般的向我们讲了柏溪分校迁走后的情况,令我们唏嘘不已。复下行,不远便见一石桥横跨溪的两岸,此桥为以后所建。原来的有栏杆的小木桥在其下游约十余米处,早被冲毁。过石板桥,登十数级石板台阶,循石板小路左转,路两旁约共有十多间平瓦房,路面倒也洁净。只有几家开门卖些日用小杂货,余均为人家住房。现在沿溪下行的窄窄石板路与原靠右边山崖的老路相距一、二十米,乃至三、四十米,高差也在一、二十米。原来崖下搭棚外伸的小屋都没有了,只见山崖上用作架木作屋的石洞仍存。约行1公里便到嘉陵江边渡口,溪左侧数十米高的渝怀铁路桥墩成排耸立,铁桥已通车,不时有火车拖着材料鸣叫隆隆沿小山而过(不经过柏溪分校校区),铁路向怀化方向延伸。
  柏溪渡口未见船只,沿江边上行想看一看,距渡口不远的长约一、二百米的石梁江滩,但只见江滩大致已平,乱石成片。原来的大石梁已被开采,用于建筑。岸后边10-30米高的山崖边原有的摩崖石刻观音像,香火旺盛,难道这是柏溪的兴旺征象吗?回程从江边沿溪而上,重温昔日到柏溪分校的情景,不由想起了彭德润学长前几年写的一首七绝:“沧海桑田事不虚,柏溪不见旧鹅湖。江山易改诚难料,树老蕉黄怅有余。”告别柏溪时,杨、廖两位老校友告诉我们,听说有人计划在柏溪修建度假村、住宅区,现在蚕种场正在整修,从大竹林镇通往柏溪的支线路,这是否意味着柏溪正在走向兴盛之路呢?我们期盼着!
  附注:
  柳诒徵(1880-1956)字翼谋。硕学名儒,史学泰斗。江苏丹徒人,17岁考中秀才。后曾就读三江师范学堂。任两江师范学堂教习,1915年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东南大学文史地部教授。1948年被聘为中央研究院院士。49年建国后执教复旦大学。详见“东南大学校友业绩”丛书第一卷第24页。
  傅群:1942年就读于重庆中央政治学校法律系,46年抗战胜利复员回南京毕业。48年任南京反内战、主张新民主主义政纲的“大学评论”编辑。该刊49年初与“国讯”、“观察”杂志同遭上海警察局查禁。48年11月25日国民党军警特在中央大学大逮捕后,中大的学运资料及“中大周报”资料由傅群负责保管直至解放。南京解放后随二野军大入四川。曾任四川外语学院教授、留学生部主任,84年离休。
  刘敬坤:中央大学历史系37级校友,1948年任“中大周报”编辑主任,49年任“中大人报”总编辑兼学生应变会党组书记。曾参加52年南京大学院系调整工作,81年在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民国史研究室工作,87年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