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宗师 泽被环宇
———世纪传奇式全才顾毓琇
江泽民的老师顾毓琇教授，是本世纪第一位能在科学与艺术两个领域都取得卓越建树，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美籍华裔学者；是得诸多殊荣于一身，受世人尊崇且奉为楷模的当代科坛巨擘、教坛耆宿、文坛翘楚；是集科学家、教育家、文学家、戏剧家、诗人、音乐家和佛学家于一身，享有国际声誉的世纪传奇式全才。
中华人瑞 寿登期颐
顾毓琇，字一樵，1902年12月24日大清早出生于无锡南门孔庙附近虹桥湾顾氏老屋中。家学渊源的江南顾氏，祖先为大禹嫡裔，越王勾践之后。顾雍、顾恺之、顾况、顾宪成等，都是顾氏家族引以为荣的顾门俊秀。
祖父干臣公，杰出书法，懂医道，识风水。出身于世代书香的祖母秦太夫人，博学正直，为宋代著名诗人秦观(淮海)31世女孙。顾毓琇小时，祖母以诗书熏陶，一心将疼爱的孙子培养成有爱国精神、正直义气、具关羽精神的人才。
家中六男一女七个孩子，顾毓琇排行老二。儿女们抱恨终身的是：父亲顾晦农不幸得猩红热仙逝，时年35岁。母亲王镜苏是虔诚的佛教徒，是书圣王羲之逸少公等65代女孙。顾毓琇从小受到毕业于保定法政学堂的父亲的影响，钟爱算术，读中外名著，写简单散文，自幼对科学文化产生浓厚兴趣。
13岁那年，他考取了清华学校初中部，中文老师是古诗和古代文学的杰出学者钱基博，英文阅读老师是林语堂，英文语法老师是孟宪承。他在“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为校训的清华，接受了众多名师教导，埋头苦读八个春秋，德才兼备。1923年，于清华高等科毕业。他念念不忘造就无数大师的摇篮对他的哺育和培养，他说，进清华是我一生中的重要转折点，我在那儿接受了精神上、身体上、智力上的方方面面教育。
1929年4月1日，按小时家里指定的婚约，他与王镜寰的女儿，书圣王羲之逸少公67代女孙王婉靖完婚。顾夫人的祖父王廷桢是极有天赋的画家，年轻时王婉靖学过西画、素描、木炭画、水彩画、油画及中国画，对书法、绘画都有较深造诣。1964年2月，王婉靖在纽约华美协进社举办个人画展，《纽约时报》评价道：“一位当代画家所作的山水画，秉承了宋代以来的诗人风格，表现出对悠久传统的精当把握”。她临仿石涛册页12幅及通景横幅，由张大千题“苦瓜真谛”，汪亚尘题“笔墨纵横”。
今年2月25日婉靖100周年寿诞。12月24日顾教授99周岁寿诞。这时相依为命、 鹣鲽情深的终身伴侣，美满幸福地度过了72个春秋。去年7月7日，在香港举行的世界和平建设大会。向顾毓琇伉丽颁赠了祝寿银屏，银屏上的题词为：“大同宗师，泽被环宇。中华人瑞，寿登期颐。”概括了他们百年传奇、功至名归的一生。
科坛巨擘 卓越建树
1923年8月17日，顾毓琇乘“杰克逊总统号”赴美。他说，此乃他“一生之大事”，“从此走上远大的生命的道途”。抵美后，进麻省理工学院电机工程系深造，总共仅花了四年半时间，获得了学士、硕士和理学博士学位，他是麻工电机系首位申请并获得博士学位的中国学者。
获学士学位的第二年，他发表了“四次方程通解法”，取得了在基础数学突破性的成果，现在电子计算机所用程序，即根据此法。1927年秋，主考官给以“非常满意”的评语，他通过了博士论文口头资格考试，博士论文题目是《电机瞬变分析》，他应用“运算微积分”理论和转换定理，分析电机瞬变现象，国际电机理论界将他的研究成果称为“顾氏变数”。继而，他又发表了“顾氏图解法”及“顾氏定则”，从而奠定了他在国际电机界的崇高地位。
从50年代开始，他与美国科学家维纳等人，开创了现代自动控制理论体系，被公认为该领域的国际先驱，既是电机工程专家，也是自动控制专家。他攻读、治学期间，每学年都选修“超负荷”的课程；利用暑期提前修习次年的部分课程；为自己制定极富效率的学习、工作进程表；每日晚餐后钻进研究室，直至凌晨3点才返回住处，风雨无阻……其卧薪尝胆的艰难，鲜为人知。
1972年3月，电机及电子工程师协会颁赠顾毓琇兰姆金质奖章，表彰他在交流电机和系统瞬变分析方面的杰出贡献(兰姆奖是纪念1918年获爱迪生奖的本杰明·加华·兰姆所设，此奖被誉为国际电子与电工领域的诺贝尔奖)。1972年末，中国电机工程师学会也授予他金质奖章。
顾教授的主要成就体现于两个领域：“其一，电机学基本理论，尤其是顾氏变数的发现与应用；其二，为非线性电路和控制系统提出了解析与图解方法”，“他无疑应当被视为世界上六位对电机分析理论作出卓越贡献的奠基者之一。”他“关于相位平面论的概括，这一理论也成为研究数字或模拟计算机闭循环课题的极富成效的工具”。顾教授的大部分研究工作“均有相当的独创性和决定性，它们预示了非线性系统分析的主要发展趋势”。他提出的有趣的图解方式，“对在更高层次上解决非线性微分方程问题有所补充”，他提出的同步平衡论，“成为非线性循环回路论的基础”。在研究非线性系统方面，“以泰勒———柯西变换为本的最佳理论之一也有顾教授的功劳”。此外，“相当数量关于电流瞬变过程及非线性控制论分析的经典专论的问世，也应归功于顾教授的辛勤成果”。
文坛翘楚 学贯中西
德高望重的著名教育家顾毓琇，呕心沥血，教育英才，硕果累累，桃李满天下。他永远是我们尊崇的楷模。
留美五年半之后，1929年2月他返回中国，时年26周岁。先后担任浙江大学工学院电机工程科主任兼教授，杭州电气局顾问工程师及电气实验所主任，中央大学工学院院长、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教授兼主任、兼任北京大学物理系教授，是清华大学工学院创始人，院长，任内创办了清华无线电研究所和清华航空研究所。
他尽管投身服务的是国民政府，但他并非任何党派的任何背景的成员。1933年被指定出任国民政府教育部政务次长，兼任国立音乐学院首任院长。他亲自主导制定与实施战时的教育政策，关注整个教育体系：高等教育、中等教育、初等教育以及有利于联合抗战的普及教育。六年半之后，受命继蒋介石之后，接任中央大学校长。1944年元旦，国民政府授予他景星勋章。同年，任上海市政府教育局局长，兼任上海交大电机及运算微积课教授。1945年他创立纺织技术学院和上海戏剧专科学院。1947年任国立政治大学第一任校长，接替兼任校长蒋介石的职务。同年他以独立人士竞选，当选为国大代表。1959年当选中央研究院第三届院士。
1950年顾氏伉俪移居美国。他先后任麻省理工学院客座教授，宾夕法尼亚大学电机工程系教授。1972年元旦退休，后又被聘为电机系荣休教授兼系统工程系荣休教授。
顾教授文理兼通，学贯中西。既业精于理，又学博于文，且毕生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实为中国现代化文化史中的全才文理大师。
早年，他投身于“五四”新文化运动，首任清华剧社社长，是现今硕果仅存的文学研究会会员。1920年夏开始翻译30篇英文短篇小说，次年又翻译7个短篇和2个剧本。仅1922年他就完成了15篇短文、四幕剧《弧鸿》，还创作小说《芝兰与茉莉》。到2000年止，他的各类著作已出版了87部。他创作的剧本，大多讴歌历史上的爱国英豪，有的自编、自导，甚至自演。他被誉为“中国现代话剧的发轫者之一”。神话剧《白娘娘》1990年在上海戏剧学院和新加坡公演，令观众倾倒。他创作的格高、性灵的诗、词、曲达七千余首，吸取了各家之长，推陈出新，自成一体，璀璨豪放，独树一帜。1975年他荣获巴西人文学院金质奖。1976年第三届世界诗人大会授予他“国际桂冠诗人”荣誉称号。顾教授任首任国立音乐学院院长时，将席勒《欢乐颂》从德文译成中文，后由国家交响乐团演出。他对禅学也有极深研究，出版专著有英文《禅史》、《禅宗师承记》等。
继顾毓琇被授予名誉文学硕士学位之后，1972年5月22日宾大又授予他名誉法学博士学位，授词中有这么一段话：他“显现出了诸多方面的才能，而每一次的才华毕露都向人们展现了一位集种种天赋于一身，取得无比成就的形象”。
爱我邦家 护我邦家
1956年9月顾毓琇赴比利时出席第九届国际应用力学会议宣读论文。率团及参加会议的中国代表团团长周培源和钱伟长向他“咸赞北京新政权之优点”，希望他“有暇返国观光”。1973年顾老冒着危险，在阔别大陆24年之后，由伦敦、香港辗转回国。8月29日晚上10点，周恩来总理在第十次全代会闭幕后于人大会堂会见了顾毓琇伉俪及在北京的亲属。这次没有预约的偶聚，持续到次日凌晨一点。从此以后，他多次回国探亲访友。
1945年顾毓琇任上海市教育局长兼上海交大教授时，江泽民选读了他的运算微积课。1986年顾老专程飞上海，拜访时任上海市长的高足江泽民。江泽民对恩师念念不忘，多次会见了顾教授。实际上，他俩相互题赠诗词，互通书信、电话，从未间断。江泽民1996年题赠顾老的诗：“重教尊师新天地，艰辛攻读忆华年。微分运算功无比，耄耄恢恢乡国篇。”在海外已广为传颂。
江泽民有感于恩师之厚爱和高度信任，有感于大师崇高的拳拳爱国情怀。1997年访美期间在百忙中于10月30日与夫人王冶坪，专程抵达费城蕉舍看望期颐之年的老师及师母。从顾老多次与笔者互通电话得知，他把这次与江主席的会见当成头等大事，日夜兴奋不已。顾夫人下厨为贵客炖莲子汤，顾老亲自上街选购糕点，安排家族子孙11人分批与江主席夫妇合影……一切都由顾老有条不紊地指挥。当时，江泽民勾起了51年前顾教授讲课不带书、不用讲义的回忆，由衷赞誉老师“实在了不起”。
去年9月9日江泽民在纽约出席联合国领袖高峰会返回北京前，于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会客厅会见恩师顾毓琇并共进午餐，师生谈兴甚浓，畅谈两小时。顾教授特别叮嘱江泽民主席：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回眸百年，德艺双馨的世纪传奇式全才顾毓琇，一贯服膺关怀天下，时时关怀国是，一生为国为民。他的一生，是爱我邦家、护我邦家的一生。特以顾教授8月初寄笔者的《一剪梅·祝中华文化复兴》一词为证：
浩荡长江卷浪花 大哉中华 美哉中华
黄河一泻倾天下 复兴文化 发扬文化
雪耀昆仑映日斜 易水悲笳 胡马鸣笳
巍峨五岳彩云霞 爱我邦家 护我邦家
二○○一年十一月四日
于纽约春晖室
（莫利亚）
(原载《参考消息》2001年12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