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看破壁起飞龙——记国立中央大学教育学院艺术学系教授傅抱石先生
尹文
中国画《江山如此多娇》 傅抱石、关山月作品
傅抱石先生的谱名中洲,乳名长生,学名瑞麟,斋号抱石斋主人。清光绪三十年诞 生于江西南。先祖傅瀚是明代东阁大学士,太常少卿侍读,官至礼部尚书。到傅抱石的 祖父傅天纯时已经破落为家无恒产的长工,得一子傅得贵,得贵10 岁为地主家当放牛娃。因顶撞少爷遭到殴打,得肺病吐血不止,借贷远走南昌,幸遇补伞铺孤老何立堂,拜师学艺,娶妻徐氏生了七个子女,仅存一女名招弟、一子中洲。长生五六岁时,能够模仿瓷器上的图案画画。七岁,随陶姓警察学识字,八岁入俞家私塾旁听两年,因为顽皮被先生的戒尺打伤,从此不愿上私塾读书,流落集市做贩卖甘蔗等活计赚钱,性喜刻制印章,经常被刀锥所伤,不以为苦。十一岁患麻疹不肯吃药,姐夫问其故,长生说:“我要一本《康熙字典》。”姐夫如其 愿,遂能刻白文篆字。纸伞铺的西邻是裱画店,长生常去帮忙,得知画家石涛,从刻字 摊上得知篆刻家赵之谦。十二岁到瓷器店 当学徒得肺病,吐血不止,回家养病。邻居 张先生是江西省立第一师范附属小学主任 教师,爱其才特许免费入学,插班四年级,取学名“瑞麟”。
以印入画,确立自信
傅抱石收藏了赵之谦自存印谱残稿、沈凤《谦斋印谱》、巴慰祖《印摘》,醉心于印学,以一年时间完成著作《摹印学》,国文教师王易先生为其作序。1930 年王易先生到南京国立中央大学任教授。1927 年傅抱石破格受聘于江西省立第一师范,在艺术科教国画、篆刻、艺术理论课程,还教音乐课程。傅抱石与新喻清末秀才、两江优级师范学堂毕业生胡芹香有同乡师生之谊,在胡芹香的启发下,傅抱石创作《醉翁亭记图卷》,以篆书标题,精楷《醉翁亭记》全文,参加全国美术作品展览。
留学东瀛,任教国立中央大学
徐悲鸿先生到江西考察,傅抱石携带绘画作品和《中国绘画变迁史纲》《摹印学》书稿拜访徐悲鸿。徐悲鸿将傅抱石推荐给江西省主席熊式辉,赠熊式辉《奔马图》,要求江西省公派傅抱石留学。熊式辉以付徐 悲鸿画酬的方式,给傅抱石出国出经费一千大洋,以江西省改良景德 镇瓷的考察公务为由取得公费留学资格。又经南昌中学校长陈际唐函荐,赠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正副部长陈果夫、陈立夫印与微刻“金刚经”,陈赞助五百大洋。傅抱石以江西省派遣考察日本陶瓷和留学生双重身份,于1933 年赴日本东京帝国美 术学校留学,师从进金原省吾,研究东方美术史。1934 年郭沫若在日本东京银座松坂屋为傅抱石举办“傅抱石画展”,展览会上,傅抱石演示微刻艺术,记者问用的是什么刀,傅抱石用英语说 "Inspiration”(灵感)。日本《读卖新闻》等报纸报道“中国的篆刻神手傅抱石胜过米滴神手。”日本米滴神手能够在一粒米上刻17 个假名,而傅抱石在方寸之间可刻万言,许多读者写信问:"Inspiration”这牌子的刻刀哪里有卖?传为笑谈。
全面抗战,在学术上战胜敌国
1940 年5 月29 日,沙坪坝国立中央大学和重庆大学遭日机轰炸。在学术上战胜日本是罗家伦校长的战时教育理想,也是 傅抱石的学术信念,中央大学在学术上要 战胜东京帝国大学。他着手编订《苦瓜和尚年表》《石涛生卒考》《石涛丛考》《石涛再考》《明末民族艺人传》等美术史论著。《石涛上人年谱》完稿后,罗家伦校长撰序曰:“世徒赏石涛画,慕石涛人,但是罕有对石涛身世作系统研究者。傅抱石先生雅慕石涛,研究了几十年,做了一部石涛年谱,从石涛艺术的作品里,和与石涛同时人的诗文题记中,得到许多材料,以充实世人所不甚知道的石涛生平。‘发潜德之幽光’这是一件极可赞佩的工作。”傅抱石从《晋顾恺之画云台山记之研究》,扩展到《中国山水画史的研究》,并创作《云台山图卷》。 郭沫若为此题七绝四首,其一诗云:“画史新图此擅长,前驱不独数宗王。滥觞汉魏流东晋,一片汪洋达盛唐。”
1942 年傅抱石创作《九歌图》《少司命》《屈原》《山鬼》《湘君》《国殇》等作品,表现了忧国忧民的心情。郭沫若为傅抱石作题画诗二十多首,1944 年举办 “郭沫若书法、 傅抱石国画联展”。郭沫若题傅抱石山水诗曰:“天下山水在蜀中,渔阳此语非托空。抱 石入蜀画风改,青城峨眉到笔锋。师法自然创奇格,好在新旧能兼融。此幅虽小有远致,山险突兀挺苍松。艳说须弥寓芥子,会看破壁起飞龙。”徐悲鸿赞道:“门户荆关已尽摧,风云雷雨靖尘埃。问渠哪得才如许,魄力都从大胆来。”此为“傅大胆”雅号之由来。张大千赞其绘画“开千年来未有之奇, 真圣手也。”此为“傅圣手”雅号之由来。
抗战胜利以后,1946 年冬傅抱石随中央大学复员南京,然而其时内战又起,反饥饿、反内战的学潮风起云涌,时局动荡不定,傅抱石携妻子全家 由学生沈左尧护送撤离南京回江西。南京解放后,艺术学系主任黄显之 通过军管会帮助,将傅抱石一家接回南京,徐悲鸿 听到这事后赞赏道:“此非个人计,实为艺术计也,感佩之至!”
【校友辞典】
傅抱石(1904—1965),中国现代著 名篆刻家、画家、美术史家。江西新喻人。1933 年赴日本留学,入东京帝国美 术学校演讲部,攻读东方美术史。1935 年任教于国立中央大学教育学院艺术科,教授中国美术史课程。抗战期间任 政治部三厅秘书,国立艺术专科学校 中国画科主任,校长秘书。历任国立中央大学、南京大学、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中国美术史教授。1960 年任江苏省国画院院长。历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美协江苏分会主席,江苏省书法印章研究会副会长,西冷印社社长,全国政协会员,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 会代表。
(转自《东南大学报》第126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