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通讯》

梁启超在南京妙论“趣味人生”

发布时间:2012年03月28日来源:校友总会浏览次数:1105

梁启超受邀来南京

1921年,名满南北的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改名为东南大学。此后,校长郭秉文先生为了进一步振兴教育事业,主张在校内百家争鸣,自由讲学,他邀请了国内外众多名流学者前来南京讲学,充分发表其个人的学术观点,让东南大学的学生们能自由地接受各种学术观点。

1922年夏天,学校董事会决定,仿照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做法,开办暑期学校。负责暑期学校课程的教师,除了本校的教授外,还有很多郭秉文聘请来的海内外知名人士。比如,美国的杜威博士讲授实验教育哲学、吴卫千博士讲授昆虫学、美国的孟禄博士讲授教育学、梁启超教授讲授先秦政治思想史、胡适博士讲授实用主义,本校常务校董杨杏佛教授讲授政治改造思想等。

粱启超就是因为这样的机缘,第—次来到了古都南京。

暑期学校开学之前,东南大学方面为大师们开了一个欢迎会,场面非常热烈。然而,大会—结束,年轻学生便纷纷议论开了,有人失望地说:“想不到杜威不过是个瘦老头。”有的说胡适不像个学者,“倒像个花牌楼的商人”,但大家普遍对梁启超印象很好,首先是他的谦虚态度,不似有些学者讲话目空一切。在年轻人眼里,梁启超是一位精力充沛、态度诚恳的大师。

一手写作一手摇扇

梁启超在南京讲学期间,暂住在东南大学校舍内,每逢星期天,年轻人都喜欢去拜访他。大家发现,他精神饱满,就是星期天也在勤奋治学;他右手写文章,左手摇扇,居然能够一面写,一面回答学生们的提问。

粱启超每写完一页,便吩咐他的助手拿到另一间房屋里去打字,—篇稿子还没打完,第二篇梁启超的手写稿就又摆在桌面上了。此外,梁启超每天还要看报纸和杂志,并摘录资料,他对学生们说:“万恶懒为首,百行勤为先。”以此来勉励大家。

由于大师们讲学各有千秋,很快就引发了学生们的评论。对于学生们提出的疑问,东南大学的杨杏佛教授是有问必答,而梁启超则多为回避。有的学生就此认为“多言多败”,应当“虚衷自守”,而有的学生则认为真理“愈辩愈明”,应提倡杨杏佛教授的态度。

梁启超为此对学生说:“讲学的自由和批评的自由原本是双生的。我并非反对自由批评,而是反对批评的不自由,我的态度同杏佛并无两样……我也说过,同大家一起进行改错。”经他一表态,学生们关于学者态度的争论就此冰释了。

墨宝赠给鸡鸣寺

梁启超在南京讲学期间,还参加了东南大学中文、历史两系全体师生在鸡鸣寺举行的一次联欢会。鸡鸣寺的住持见到名满海内外的国学大师到来,十分高兴地捧着文房用具向大师索求墨宝。梁启超当时静不下心来,他告诉住持,几天后,到其住处来领取。不几天,住持果然笑吟吟地从梁启超的住处领到了粱的手迹,住持高兴地连说:“小寺一定要把任公(即梁启超)的墨宝藏之名山,垂之千古。

粱启超写给鸡鸣寺的手迹为陆游的诗句:“江山重叠争供眼,风雨纵横乱入楼。”从中也看出这位昔日政坛骄子对当时的政治风云的变幻仍怀有不满情绪。

在鸡鸣寺的联欢会止,一位学生趁梁启超高兴之际问他:“现在南京延揽国内外名流学者公开讲学,有人说,只有诸子百家争鸣,才能与今天的盛况媲美,依先生看,这种提法是否合适?”梁启超庄重地说:我认为非常不合适,主要是没有新东西,诸子百家各有独到之处,两千年后的今天还值得重新估定它的价值。今天的自由讲学几乎找不出一种独立见解,二三十年后,就会被人们遗忘得千二净了。

他的“趣味人生观”

在南京讲学期间,梁启超还为东南大学暑期班学生们作了一次颇有趣味的专题讲座——《为学的趣味》,表达了他的“趣味主义人生观”。他认为,人生最好的生活应当是:“觉得天下万事万物都有趣味”,“凡人必常常生活于趣味之中,生活才有价值,若哭丧着脸挨过几十年,那么生命便成了沙漠,要它何用?”

何谓趣味呢?粱启超解释说:凡趣味的性质,总要以趣味始,以趣味终。所以能为趣味之主体者,莫如下列几项:一、劳作;二、游戏;三、艺术;四、学问。他认为除此以外,像赌钱、吃酒、做官之类的事在做时或许有趣,但并非能以趣味终。输了钱如何?吃酒吃病了如何?没有宫做了又如何?因此,他提倡做学问:学问的本质能以趣味始,以趣味终……”

梁启超认为:“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总是津津有味,而且兴致淋漓,什么悲观、厌世,这些字眼,我所用的字典里可以说完全没有,我所做的事常常一边失败一边做,因为我不但在成功里头感觉趣味,在失败里头也感到趣味。”这种积极的人生观无疑成为他一生探索救国真理的精神动力。

1922年到1923年,粱启超在南京呆了大约有半年多的时间。除了东南大学以外,他还常常利用晚上的时间到金陵大学、南京女子师范学校、南京第一中学等校作演讲,许多立论非常精湛,引起广大听众极大兴趣。19231月中旬,他离宁北上,给南京众多学子留下了深深的怀想。

2009.7.24《金陵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