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东南

揭开建筑大师童寯先生故居的神秘面纱

发布时间:2016年09月18日来源:浏览次数:9382

  

    提起东大建筑,你会想起什么?一定是中国建筑四杰中的三杰——杨廷宝、刘敦桢、童寯。往事已如烟,如今的我们只能借着旧景,凭吊那些逝去的故人,回忆那些令人尊敬的人和事。
对于紧邻四牌楼校园的杨廷宝先生故居,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但是,你知道吗?四杰中的童寯先生故居也离我们不远呢!而今天我们要说的正是位于南京市秦淮区文昌巷的童寯住宅。
    故居现在仍为童寯先生次子童林夙教授及其夫人詹宏英教授的私宅,并不对外开放。东南大学社会实践团队的小伙伴们某日登门拜访,说明来意后,詹宏英教授欣然应允,并带同学们进院参观。
    查阅资料得知,居宅院共占地414平方米,三米左右高的水泥素粉院墙,英国别墅风格的故居主体,整个建筑1992年由南京市人民政府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亲眼所见之后,发现大门暗沉的水泥院墙不加任何修饰,几乎让人忽略,只在院门右侧墙上,砌有童寯住宅铭文石碑一方。

  

  进院之后,和参观杨廷宝故居时类似的,视觉图面告诉大家,童寯先生定是十分清楚与之前设计过的宏伟建筑的区别。用方正简朴来形容这栋二层小楼再不为过,院内两侧皆为草木,没有花团锦簇,只是朴素的让人心安。

    让人在意的是,可以明显看到,石墙根下长满了青苔,在潮湿的雨季,不知故居防潮性能如何。由于是私宅,故居格局仍然保持着童寯先生设计的低调大气。

后院,草木茂密,和杨廷宝故居类似,都有不到三米高的石柱花架。一条小径蜿蜒通向后院的一层小建筑,小径两侧,草木葱葱。

  

   詹宏英教授将大家引至客厅内,童林夙老先生也在。见到我们来,老先生有些惊讶,听到前来拜访的我们是东南大学的学生之后便爽朗地笑起来。整个客厅的格局也一如当年童老先生所设计,朴素而得当。家具都是当年留下的老式木质家具,能看出是有年头的,也正如童老夫人之前所说,他们对生活条件要求不高,不能和现在的年轻人比,但足可以满足生活需求。
    客厅的西北角静静安放着一架木质钢琴,从我对钢琴的询问开始,童老先生回忆起他如何在这栋房子里陪童寯先生度过晚年。西侧墙壁是富有民国气息的红色砖墙,靠墙放着一排低矮的木质柜式书架,书架上仍是放满了书籍。客厅的东南角安放着沙发,一幅相框框好的童寯先生的照片被简单地挂在东侧的墙上。
    如果说一开始参观各处是我们的请求,之后便完全是詹宏英教授热情地主动引我们到居室各处参观了。我们感觉,这完全是出于老人对年轻一代特别是东大学子的喜爱。最后一站是厨房,虽然厨房内部已全部换为了现代家具,但是童寯先生设计的房屋格局一直没变:一进家门先看到的是厨房,而厨房门前的走道空间再通向客厅。如此一来,主人买菜回来便可直接洗菜下厨,詹宏英教授微笑着说,这是童寯先生很独特的一个设计。

    采访中得知,这房子的东侧本来也是建有几个小商店的,但由于商店排污等问题影响了故居的保护,市政府最终将故居的东侧划为空地,以此保证故居环境。这种城市规划层面上对于名人故居的保护值得继续发挥作用,尽管有时这种保护与城市住户的经济利益发生冲突。但从一个城市长远发展的目光来看,在传承了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历史底蕴的故居前,我们相信这种让步没有亏损,只有值得。

    两位老人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在高高的水泥墙后活得低调而俭朴。在外人看来,大门口灰棕色的水泥墙已经朴素的趋于简陋,只有门口那一方刻着童寯故居的牌子昭示着这里的厚重与端庄。

童林夙教授和詹宏英教授

童寯先生的故事

  年轻时和年老时的童寯

    童寯(1900—1983年),满族,是一位在中国建筑学界诸多方面都有杰出成就的大师。父亲恩格是著名教育家,曾任东北大学筹备委员、奉天省教育厅厅长、奉天省立图书馆馆长等职,堪称沈阳一大儒。在父亲的影响下,童寯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打下了深厚的古典文学根基。1921年,童寯进入清华学堂高等科学习,1925年,留学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抗战胜利后,在中央大学建筑系任教。
    新中国成立之后,相继执教于南京大学建筑系、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建筑系,任南京工学院建筑研究所(现东南大学建筑研究所)副所长,曾当选为江苏省第五届人大代表。他善于借鉴西方建筑理论、技术,对继承和发扬我国建筑文化作出了重大贡献。作为和梁思成、杨廷宝、刘敦桢齐名的建筑大师,童寯给南京留下民国外交部大楼及南京地质调查所陈列室旧址(现南京地质博物馆)等众多经典作品。刚刚向市民开放的愚园,就是以童寯所著《江南园林志》中的手绘图为蓝本,而得以复建成功。
    洁身自好的憨大
   童寯具有知识分子严于律己、洁身自好、坦荡无私的优秀品质,一生不贪图安乐,不趋炎附势,不为世俗名利所惑。上世纪30年代,童寯负责工程较多,当时不少营造厂老板主动找上门来送礼,有的是想多揽点生意,而有的则想在工程建设中偷工减料,而童寯一律不收。于是,这些送礼者就变换各种手段讨好他,但也都被一一拒绝。由此,童寯也成了有名的憨大
童寯对待感情忠贞专一,他为夫人设计的陋室就是真实写照。1920年,童寯与关蔚然成婚。抗战期间,童寯带着长子远赴四川,关蔚然带着两个幼子留在上海,一别就是8年。抗战胜利之后,一家人在南京团聚定居。然而,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光是短暂的,1956年,关蔚然因病早逝。夫人去世后,别人劝他再找个老伴,童寯坚决不肯。夫人生前的房间摆设,一桌一椅,未动分毫。
        “汽油宝贵,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五十年代以后,无论刮风下雨,童寯每天都是坚持徒步到学校授课。1977-1982年,童寯已到耄耋之年,每天仍坚持步行去学校上班。校方考虑他年纪大了,步行几里路,不太安全,提出安排汽车接送,他一口回绝:汽油宝贵,不要浪费在我身上。校方又提出为他配置一辆三轮车,童寯称:我最看不惯别人哈腰卖力气,自己却坐在车上!在校方的坚持下,童寯勉强应允,但 提出由自己的儿子——50多岁的电子系教授童林夙蹬车。
    于是,在东南大学校园里曾出现这样的风景: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童教授,吃力地蹬着三轮车,另一童老教授则安坐在车上,一言不发,面色如常。童寯关爱他人,即便自己正经受病魔的折磨,却仍想着为同事雪中送炭。在童寯癌症复发之际,他的老同事、有着近60年友谊的杨廷宝也因病昏迷被送进医院,病床上的童寯便让自己儿子去杨廷宝的病房值班照看,直到杨家子女从外地赶来。杨廷宝逝世以后,童寯甚为悲痛,泪水涟涟撰写悼念文章:一代哲人今已矣,更于何处觅知音?稿纸上尚能看到斑斑泪痕。
    童寯的学生们非常感佩他的学识修养与人格魅力,回忆里充满温情。同济大学项秉仁教授是童寯的博士生,他追忆道:“童先生对我们倍加爱护和关切,病重时仍坚持对我们指导。去世前数日还为我们未能跟随他完成学业流下了眼泪。

    教子严而有方

  童寯夫妇与三个孩子

    童寯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对待三个儿子童诗白、童林夙及童林弼也是一以贯之。童寯引用《马援诫兄子严敦书》,对儿子们讲明做人标准: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他反复叮嘱的要好好地做人,要认真做学问,成为童家下代人遵守的家训。
   童寯的大儿子童诗白(1920—2005年),是我国电子学学科的奠基人。童寯为其起名诗白,主要是希望他承继诗书门第的家风,真正做到为人清白。童诗白特别敬仰父亲坚持真理,刚正不阿,严谨治学,朴实无华的高洁品行,并以此为榜样。1946年,童诗白自西南联合大学电机系毕业之后,在清华大学电机系任教。1948年,自费赴美留学,并于1951年获博士学位。1954年,他放弃优厚条件和待遇,冲破重重阻挠,回到了日夜思念的祖国。从此,数十年如一日,始终坚守在教学和科研的第一线。
  在外人看来,童寯先生对子女的要求近乎不近人情。次子童林夙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出差到北京,约他中午12点到中山公园见面吃饭,他因故迟到了10分钟。父亲冷冷地对他说:你迟到了,我今天没时间了,明天你再来吧。第二天一下课,童林夙就连走带跑地往中山公园赶,这次提前了10分钟。而父亲又已站在那里,他见童林夙如约赶到,于是,满面笑容请儿子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童林夙说:从此以后,除了特殊情况,我与别人相约或开会,总是提前或准时到场,因为那次约会给我的教育太深了。
   “
父亲一生俭朴,从不奢侈浪费,一双皮鞋,一穿就是几十年,也舍不得换一双。内衣多有补丁,记得有一次他拿了一件我母亲生前穿的棉衣裤,要我爱人改一下给他穿。至于夏天穿的背心已是多出破洞,无法织补,要给他买件新的,他幽默地说:不必了,穿破衣服凉快。……”童寯的小儿子童林弼回忆道。

(转自2016-09-12 公众号“青年东大说”)